【林秦】错位
7.
当遗留的机关被打开，那个当今全然陌生的男人三年一千多个日夜的筹谋与心事，深藏于纷乱无序的线索中，林涛却分明地从中寻出那缺席的三年里秦明的全部动线。
他似乎看到了秦明是如何一步步被迫使着走向沦落的深渊，又是如何于囚笼之中看清周遭人物身份，化弱势软肋为盔甲，重铸起自己于废墟之上的城池。
他缜密、严谨、思虑周全，所以将自己逼成一个公司高层完美的玩物，周旋于权贵之间，等待他们自相露出破绽，私下里调查着林涛当年打人入狱的真相和集团内部的丑陋…
秦明似乎把全部生命熔铸到了这些残破的线索中，不遗余力地想要揭示陈氏集团的罪恶。
可是…为什么？
他明明可以独善其身，为什么偏偏要蹚进这污浊不堪的浑水中来？
于是，林涛在夹层缝隙的一封信里找到了答案，那封信详细记载了林涛所有的生活习惯、血型、过敏史、家庭住址等信息，还有几张明显是跟踪林涛时拍下的照片，这些信息下是一行用红笔写下的小字——
“杀死他，我随时都可以做到。”
连日来的预感成真，悲痛的情绪终于如藤蔓缠绕摄紧了林涛的心，他再难抑制地低声啜泣着，泣不成声中几乎被夺去了呼吸。
秦明做的一切，果真是为了他林涛。
而自己都做了些什么？
误解他、囚禁他、折辱他……在秦明无助不堪的时候，用最残忍的方式放大他的耻辱。
于不易察觉处，林涛敏锐地找到了秦明离开时匆匆留下的字条，秦明近乎严酷的计划迎来最后一个闭环。
远在警局的李大宝接到一通电话，听筒的那一头颤抖的声音：“避开谭局，调联防警队，立刻搜查陈氏集团总部大楼，证据我来提供。必须要快，否则…否则老秦…”
“老秦？”
“他会死的。”
搜查意外的顺利，根据秦明搜集的证据，涉案的工作人员，包括董事长陈肖国及其儿子陈未均被带回警局看押。可在陈氏集团偌大的总部里，却唯独不见秦明的身影。
林涛目眦尽裂地将陈未按在公司门口的大理石板上，心如刀绞地一遍遍质问道：“你把秦明怎么了？他在哪儿？！”
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陈未本想送走秦明后，便派人前往秦明住处销毁证据，不曾想命令还未下达，就被林涛一行人按下。
为什么谭局没有提前知会？
“林涛，注意点影响，还是把他带回去审吧。”李大宝见周围的人纷纷举起手机，拍摄着林涛扭打陈未的一幕，忙主持起秩序。
“我一个刚出狱的劳改犯，还在意什么影响？”林涛将外套口袋中的便签条递给李大宝，“这是老秦留的，他…存死念了…”
李大宝将便签条摊开，上面是秦明留的死亡信息：“经济案、故意伤人案、行/贿/案证据链齐全，但命案暂无实证。他们对我已起杀心，我希望找到我尸体的人是你，我的胃腔会补足命案的关键证据。”
轻薄的一张纸片却仿佛有千斤的重量，李大宝颤抖的手无法拿稳，她直接从腰间取出防身用的手枪，抵在陈未的太阳穴：“说，你把秦明怎么样了？！”
“我不知道…”
“你再敢说一句不知道试试？！”林涛把他扭得更紧，陈未的关节疼得闷声作响。
“你们不会再找到他了。”陈未的冷笑让林涛和李大宝两人的心瞬间降至冰点，这几乎代表秦明的预言成了真。
难道…
真的要去寻找秦明的…尸体？
无论如何，林涛都没法想象当初在解剖台旁边主导尸检的秦明，孤独而冰冷地躺在解剖台上的模样。
“住手！”新任龙番市刑警大队队长胡队喊停林涛和李大宝的动作，让警卫把陈未押走，而后告知他们现在的情况，“相关证据已经提交给省里，谭局被督察组的人带走了。其实，上面很早就发现谭局有受贿嫌疑，只是一直苦于没有证据…”
“胡队，我们还要去找个人，这里就拜托您了。”李大宝打断胡队的喋喋不休，追随林涛的方向而去。
默契地坐上林涛的副驾驶座，李大宝恍惚间觉得回到了从前三人行的时光，眼角滑过一滴清泪，她轻声问：“我们会找到老秦的吧？”
“他在黑板上标明了几个陈氏集团的建筑工地，按照他的推断，那些地方是…最有可能的…”
“…抛尸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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