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林秦】“新年快乐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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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全感忠犬林涛x孕期敏感喵秦明
“我们去看烟火好吗?
去,去看那,
繁花之中如何再生繁花,
梦境之上如何再现梦境。”
——席慕蓉《烟火》
除夕夜前夕。
胶带撕破贴在倒置的“福”字边沿,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乍响,昏霭的天幕下是龙番市的万家灯火,一片新岁的祥和。
“老秦,真羡慕你啊。”坐在工位的李大宝偏侧着脑袋打量秦明,“春节连年假这么一放,都快到预产期了吧?又能休个产假。”
秦明破天荒地没有反驳,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落在隆起的小腹上,摩挲着暂时安稳的小生命,割舍去衬衫和西装,秦明套上了林涛宽松的毛衣和羽绒服,倒也能适应。
“哎!这么说的话…”
拉开抽屉摸索出什么,李大宝神秘地将它藏在身后,踱步往秦明座位边走。
“我作为孩子的准干妈,是不是该给他包个大点的?”
一个鼓囊的镀金红纸袋被塞在秦明手上,他有些错愕地望着那红包,秦明对它的印象很淡,毕竟自七岁后他就鲜少见这东西了。
“…不用。”
“还有,你什么时候成准干妈了?”
轻咳几声掩饰片刻的恍神,秦明将红包置回办公桌上,凝眸困惑地望着李大宝。
“涛涛亲口答应的啊。”李大宝一脸无辜地面对秦明,把红包推了回去,“再说这是给宝宝的,又不是给你的,你问过人家意见了吗就不要…你先替宝宝收着哈。”
薄红爬上秦明的脸侧,他垂眼望着那个红包没再言语。李大宝发现秦科长自怀孕以来,特别容易羞涩,同事说这是激素分泌的缘故。
但她认为这是秦明慢慢染上人间烟火气的证明,冰冷机械的秦科长终于有了温度。
林涛还是有两把刷子的。
案件发生在除夕夜。
警局接到目击者报案,称目睹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子在废弃工厂用刀捅了个女人,上前时发现女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。
受在外出勤直接赶往现场的林涛千叮咛万嘱咐,小黑将秦明拦了又拦,几个回合后不得已败下阵来。
“林队,官大一级压死人啊…”
放屁。
林涛挂断电话丢在旁边,发动汽车引擎时在心里把秦明从头到脚数落了一通。
同级照样管不住,谭局来都不好使。
不过秦明总归比林涛心细缜密,他根据尸体形态未呈防备状,推断出是熟人作案,又依靠致命伤的深度,推测凶器是用于切割肉类的大型菜刀。
结合目击者的描述,他们很快将嫌疑人锁定为死者的丈夫。
林涛本以为能光速结案,回家还赶得上年夜饭,却不想在死者家里见到嫌疑人时,他手里抓着个人质——是个小女孩,听邻居说她还是嫌疑人的亲女儿。
“亲女儿?”
明晃晃的刀就这么架在女孩纤细的脖间,上面未干的血迹是来自她母亲的,现在她父亲又要用这把刀杀了她。
“她和那个男的从结婚前就开始了,这种能是我的?”
丝毫没有怜惜之意,女孩脖子上的皮肤已经被割破渗出血来。
耳麦中陆续传来“狙击手已就位”和“嫌疑人处在射击盲区”的讯息,林涛知道女孩的安危迫在眉睫,于是一边安抚嫌疑人情绪,一边提出更换人质的建议:
“你有没有想过,万一这个孩子真是你亲生的怎么办?”
趁嫌疑人思索犹豫的间隙,林涛忙接上:“我来做你的人质,换这个孩子可以吗?”
列队齐整的布控里,秦明变了脸色,眼眸一黯,微颤的身体让李大宝险些把人摁上救护车送医院检查一番。
但她很快意识到秦明焦虑的源头,他在担心林涛,于是从身后剜了林涛一记眼刀。
“可以吗?”
只可惜前头的林涛无知无觉,此刻正缓缓伸手向嫌疑人靠近,试探地继续问。
仔细考虑过林涛所说的可能性,嫌疑人显然有所动摇,他开始环视人质的候选者,围观的人都被控制在警戒线外,想必警方也不会放他们做人质,但眼前这个警察显然身强力壮,自己不是他的对手,所以绝不能换他。
还有什么人呢?
目光快速掠过众人,他很快将视线定在一个身着淡蓝色毛衣的男人身上,那人一看便不同于其他警员,憔悴苍白的面容,细瘦不堪一握的四肢,以及已有些日子的隆起的腹部。
“换人可以,用他来换。”
笑容阴鸷,染血的刀锋直指的方向,是一众警员有意无意簇拥保护于正中的秦明。
林涛在看到秦明的一刻,瞳孔倏然紧缩,裹挟着难抑的怒火喝道:
“不行!”
谁都可以,唯独…他不行。
他是林涛用了半生爱护的人,是林涛赌上一切从猩红的雨夜抢救回来的破碎玫瑰,林涛不允许他出任何一点差池。
林涛可以死,但他不行,他好不容易才开始一点点信任起这个世界。
“他只是随行法医,他…”
“警官,法医怎么了?”猝然打断林涛无力的辩解,嫌疑人冷笑着问,“不是说只是换一个人质吗?换谁不一样呢?”
耳麦里的催促声打散了思绪,林涛护着秦明的手被轻轻按住:“我换。”
“秦明!你是不是疯了?!”
拦在秦明面前的林涛几乎红了眼,细看交织着愤怒与恐惧,满心满眼只凝着一个哀求——不要。
“林涛,我一直尊重你的选择,请你也尊重我。”
在爱人的身份之前,他们首先是警察,是战友,这意味着他们随时都可能身陷囫囵,落入死亡的险境,无可厚非。
在这重身份上,秦明和林涛并无不同。
林涛可以死,秦明也可以。
林涛眸色一沉,知道多劝无益,在替秦明小心翼翼套上防刺服时,镇定地交代了任务:“引嫌犯进入窗框视线范围。”
“好。”
“你把孩子带出去,不要让她看到。”
不要重蹈覆辙,猩红的长夜太冷,不要再入他人梦来。
林涛愣了愣,微张着嘴想说什么,但终究只是在一声轻叹后点头。
我尊重你。
秦明走向嫌疑人的那短短几步,被林涛拆散揉碎延绵得无限长。
一步。
—“林涛,我好像…有我们的孩子了。”
落地窗透进夕阳,晚风于缝隙间吹拂起秦明没打蜡的软发,他背对林涛坐着,声音很轻很轻。
林涛知道,他完全没准备好。
又一步。
—“我有点怕…”
细碎的声音发自浅眠中的秦明,手很冷,却沁出薄汗,紧抓着林涛的手,蹙眉无意识地呢喃着。
他在害怕什么呢?
林涛有过几种猜想,或许是秦明怕孩子生下来吵闹,或许是秦明怕生孩子痛,但这些均被他驳斥了回来。
最后一步。
小女孩轻快的步伐,秦明沉重的步履,身影交错间,林涛好像倏然明白了秦明在害怕什么。
——我有点怕,怕我们没能陪他长大。
双方虽僵持对峙地缄默着,但现场环境其实很嘈杂,居民楼的隔音效果很差,春晚的背景音不时地透过墙板传来。
耳麦里狙击手的倒计时,与岁末跨年的倒数戏剧性地重合。
他说,3、2、1。
他听,3、2、1。
随着一声枪响,新年第一缕烟花破空,绽开纷纷然璀璨的光点,轻柔地融入长夜。
秦明没看清嫌疑人死时的形态,只记得自己血腥味充斥了呼吸,他伸手摸了摸濡湿的脸侧,一片刺目的红。
血污的手,寒凉彻骨的夜。
往昔在回放重演,他听到林涛的呼唤陡然变了调,把他整个人环住,又揉去那满手的猩红,一遍遍地说,别怕,秦明,我在。
如果秦明有气力笑的话,他一定会嘲笑林涛小题大做的惊慌。
但他现在全身发软跪倒在地,隆起的小腹泛起阵痛。
死亡的阴霾裹挟着故人的影像落入眼底,未来的不确定与生命的无力感贯穿心脏,他像案板上一只濒死的鱼般竭力呼吸着所剩无几的空气。
“秦明…别怕,我们都会好好的。”
“还没看到宝宝长大呢。”
将人揽在怀里,林涛弯过秦明的脖颈,温热搅动着冰冷发白的唇,窗外是未眠的万家灯火,鞭炮响除去旧岁的纷乱,人间可亲。
烟花与旧事一同擦过天幕,渐熄为灰烬落于无垠荒凉的世间。
“唔…”
在那一旖旎的吻中,林涛想告诉秦明的是——林涛不是秦颂,秦明也不会是叶青,他们不会重蹈覆辙。
所以,我在,不要怕。
“新年快乐。”
林涛于烟火最盛处如是说。
“让我们并肩走过荒凉的河岸仰望夜空,
生命的狂喜与刺痛,
都在这顷刻,
宛如烟火。”
——席慕蓉《烟火》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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